第9章：二桃杀三士

苏州的雨下了整夜，清晨时才歇，空气里飘着园林草木的湿意。杨泽东醒时，床头的位置已经空了，只有残留的体温还能证明山本惠秀曾在这里。他撑着酸软的腿坐起身，昨晚的荒唐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——女人褪去平日的冷静，眼底翻涌的占有欲比加纳金矿的诱惑更让人窒息，折腾到后半夜，才在他耳边呢喃着“你只能是我的棋子”，沉沉睡去。

卧室门被轻轻推开，山本惠秀穿着丝绸睡袍走进来，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，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。她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，俯身整理着杨泽东颈间歪斜的衣领，指尖故意蹭过他的皮肤：“还在想昨晚的事？”

杨泽东偏头躲开，语气带着几分疏离：“山本小姐，关于加纳项目的准备工作，我什么时候开始学当地语言？”

山本惠秀轻笑一声，坐在床边，手指绕着头发丝：“急什么？比起语言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她端起牛奶递给他，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，“你就不好奇，李语桐和王香儿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注资？”

杨泽东握着温热的杯子，没接话。他当然好奇，但更清楚山本惠秀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。

“李语桐想靠金矿垄断广州的贵金属市场，王香儿想借三井的资源把星娱的版图扩展到海外，”山本惠秀慢悠悠地说着，指尖在杯沿上轻轻划过，“她们各有各的算盘，却都忘了——蛋糕就这么大，谁都想多占，自然会起冲突。”

杨泽东心里一沉：“你想让她们斗起来？”

“不是我想，是她们本来就会斗，”山本惠秀转头看向他，眼底带着几分玩味，“我只是推一把而已。毕竟，只有她们乱了，三井才能牢牢握住项目的主导权。”她顿了顿，忽然靠近杨泽东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而且，我记得你说过，美维公司当初把你逼得走投无路？”

提到美维，杨泽东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杯子，指节泛白。那是他心里最痛的疤——被克扣的工资、被羞辱的场景、走投无路时的绝望，每一幕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。

“美维的母公司在海外有矿产投资，一直想挤入非洲市场，”山本惠秀的声音像毒蛇吐信，带着诱惑的寒意，“如果让他们知道，李语桐和王香儿抢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机会，你说，他们会怎么做？”

杨泽东猛地抬头看她：“你想把项目的事泄露给美维？”

“不止是项目，”山本惠秀笑得更冷，“我还会‘不小心’让美维知道，李语桐为了抢项目，故意压下了美维之前想要的一份合作意向书；王香儿则私下联系过美维的对手，想挖他们的客户。”

这些话像惊雷在杨泽东耳边炸响。他终于明白，山本惠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项目顺利推进——她要的是借美维的手，毁掉李语桐和王香儿，同时把他也拖进这场浑水。

“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杨泽东的声音有些发颤。他不信山本惠秀会好心替他报仇，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算计。

“帮你？”山本惠秀嗤笑一声，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，“我只是需要一个‘理由’让美维动手。如果不是你恨美维，我怎么能确定，你会乖乖帮我递消息？”她收回手，语气又变得温和，“不过，你放心，等美维收拾了李语桐和王香儿，我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——比如，美维欠你的工资，还有你失去的尊严。”

杨泽东看着她眼底的冰冷，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。他知道这是陷阱，可一想到美维当初的所作所为，复仇的火焰就忍不住往上冒。他攥着杯子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沉默了很久，才低声问：“你想让我怎么做？”

山本惠秀满意地笑了，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新手机递给她：“这里面有美维海外事业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，还有我整理好的‘证据’——你只需要把这些‘证据’发给对方，剩下的事，不用你管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记住，别让李语桐和王香儿发现，否则，你知道后果。”

杨泽东接过手机，机身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。他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姓名，手指悬在拨号键上，迟迟没按下去。他知道，一旦按下，就再也回不了头——李语桐和王香儿会被美维报复，而他，会成为山本惠秀手里最锋利也最容易被丢弃的刀。

可一想到美维主管当初骂他“没文化的穷鬼”，想到自己走投无路时只能睡桥洞，想到向杨为了帮他找工作四处碰壁，杨泽东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发送键。

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，山本惠秀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，语气带着几分嘉奖：“做得好。现在，我们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。”

杨泽东没有说话，只是靠在床头，望着窗外的雨后天晴。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。他知道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——李语桐的狠辣、王香儿的算计、美维的凶残，还有山本惠秀的步步为营，所有的力量都会因为他这一条信息，彻底绞杀在一起。

而他，就站在风暴的正中心，像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叶子。

当天下午，杨泽东按照山本惠秀的安排，去李语桐的公司“汇报工作”。一进办公室，就看到李语桐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攥着一份文件。

“你去哪了？”李语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，“我让助理找了你一上午。”

杨泽东心里一紧，强装镇定：“昨晚帮山本小姐整理项目资料，太晚了就在她那边歇了，早上忘了跟你说。”

李语桐盯着他的眼睛，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。过了很久，她才把手里的文件扔到他面前：“美维刚才发函过来，说我们抢了他们的非洲投资机会，要跟我们终止所有合作，还要追究我们的违约责任。”

杨泽东拿起文件，假装惊讶：“怎么会这样？我们的项目不是三井牵头的吗？”

“三井那边说不知道美维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，”李语桐的语气更冷，“我看，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泄露给美维的。”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杨泽东，“你跟山本惠秀在一起的时候，有没有听到什么？”

杨泽东心里咯噔一下，连忙摇头：“没有，她只跟我聊了加纳的部落习俗，没提过美维。”

李语桐盯着他看了很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最好是这样。如果让我发现你跟这件事有关，杨泽东，你知道我会怎么做。”

从李语桐公司出来，杨泽东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他拿出山本惠秀给的手机，刚想给她发消息，就收到了王香儿的微信——“来我工作室一趟，有急事找你。”

他心里一沉，知道王香儿那边也出事了。果然，一进工作室，就看到王香儿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，地上散落着好几份文件。

“美维刚才联系了星娱的几个投资方，说我私下挖他们的客户，让他们撤资，”王香儿的声音带着颤抖，“现在有三个投资方已经同意撤资了，星娱的资金链快断了。”

杨泽东假装震惊：“怎么会这样？美维怎么会知道这些？”

“我怀疑是李语桐干的，”王香儿咬着牙，眼神里满是恨意，“她肯定是怕我跟她抢项目，故意联合美维搞我。”

杨泽东看着她愤怒的样子，心里一阵发凉。他知道，山本惠秀的计划成功了——李语桐和王香儿已经开始互相猜忌，而美维的报复，才刚刚开始。

他走出王香儿的工作室，看着苏州街头来往的人群，忽然觉得无比陌生。他掏出手机，给山本惠秀发了一条消息：“计划成功了。”

很快，山本惠秀回复了一条消息，只有三个字：“等着瞧。”

杨泽东攥着手机，站在街头，风吹过他的衣角，带着一丝寒意。他知道，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战火，已经烧起来了。而他，再也无法置身事外。